美国“关税大棒”最终砸向了东南亚四国光伏产品。
美东时间11月29日，美国商务部正式公布了东南亚四国（柬埔寨、马来西亚、泰国、越南）反倾销税率的初步裁定结果。
从此次发布的公告来看，美国商务部对东南亚四国的光伏企业反倾销税率范围在0%至271.28%，并涉及晶科能源、天合光能、晶澳科技等多家中国光伏龙头企业位于相应国家的子公司。
时间追溯至2024年4月，美国太阳能制造贸易联盟委员会向美国商务部提交“双反调查”（反倾销、反补贴）申请。次月，美国商务部启动对东南亚四国的“双反调查”。
需注意的是，反补贴初裁结果已于早前公布。而此次反倾销税率初步裁定的结果显示，涉及国内主要企业的税率区间为21.31%至77.85%。
根据华泰证券给出的测算，此次反倾销税率整体平均值为83%，国内所涉及企业平均值为53%。
事实上，“关税大棒”之于中国光伏企业的出海过程已经屡见不鲜。这其中，本为中国光伏企业海外布局重镇的东南亚四国，最近一年相继承受美国关税政策的施压。而在此背景下，中国光伏企业也在相应调整产能重心。
SEMI中国光伏标准技术委员会联合秘书长吕锦标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认为：“从美国对东南亚四国光伏提起‘双反调查’开始，中国光伏主要企业已经采取应对措施，而此次税率对中国光伏出口的不利影响已经早早消化。”
“关税大棒”挥向东南亚光伏产能
作为仅次于中国的第二大光伏市场，美国市场的确让中国光伏企业“又爱又恨”。
这个高毛利率的光伏市场，近些年来却不断增设贸易壁垒，以至于到目前为止，除少部分“双反”复审税率较低的企业出口双面组件以外，中国内地直接出口美国光伏电池产品基本无法实现。
在此背景下，东南亚成为近些年来中国光伏企业出口美国市场的重要“中转地”。相应地，东南亚四国出口美国的光伏产业整体金额不断攀升。根据中国机电产品进出口商会统计，2023年美国本土光伏电池片和组件进口于东南亚地区的产品金额占比分别超过70%、82%。
实际上，距中国较近、人文环境相近、投资成本低、供应链便利性较高的东南亚，已经成为中国光伏企业海外产能布局的集中地。
集邦咨询（TrendForce）发布的统计数据显示，截至2024年第一季度，东南亚组件、电池片、硅片、硅料总产能分别为77.23GW、48.45GW、21.6GW、8.2万吨。
然而，美国关税政策所施加的压力，正在对东南亚光伏产能的增长带来负面冲击。
境外质保服务公司Sinovoltaics今年10月发布的报告显示，东南亚的太阳能组件最新产能为78.8GW。即对比上述数据而言，其组件产能增长十分缓慢。
不过，从供应链布局角度来看，中国光伏企业并不会从东南亚“大撤退”。
“就供应链成本而言，东南亚依然具备优势。”某一线组件企业相关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当前国内光伏产品出口退税率下调，海外产能布局所体现出来的成本优势会越来越凸显。而且，东南亚产能未来并非只会专供美国市场，企业也在寻求更多的市场出口策略。”
上述一线组件企业亦是此次美国商务部针对东南亚四国公布反倾销税率初裁结果的受害者。但该企业也表示：“事件对公司产能安排和经营影响总体可控。公司持续关注相关政策进展，前期已经准备了多元化的供应方案以保障美国市场稳定供应，同时对美国光伏市场长期需求保持乐观。”
整体而言，中国光伏企业对于其在东南亚的产能短时间内依然会保持着稳定的规模。但重压之下，中国光伏企业在东南亚的产能也需要面临何去何从的抉择。
今年6月，有光伏龙头企业负责人在回应投资者时称，“东南亚的光伏产能是否一定要关停，还需要进一步评估。一是要评估市场竞争情况，二是要考虑是否将东南亚产能留作‘备份’。”
此外，部分产能或将向除柬埔寨、马来西亚、泰国和越南外的东南亚国家转移。例如，天合光能将印度尼西亚视作其建设海外产能的新高地——该公司表示，其在印尼1GW电池、组件项目正在正常推进。
全球化产能布局开启
中国光伏产业的海外产能，不能将鸡蛋只放在一个篮子里。考虑到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多关税风险，中国光伏企业必须开启供应链的全球大布局。
2024年7月，中国光伏产业迎来了产能出海的又一个标志性时间点——这月，不少头部光伏企业集体闯中东，包括晶科能源、阳光电源、TCL中环、钧达股份等相继官宣在沙特、阿曼等中东国家联合投资的消息。
“此前，中国光伏企业借道东南亚，更多考虑是将其作为出口美国的跳板。”一位光伏产业分析人士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表示，“中东市场的不同点在于，其具备不俗的需求空间。”
今年上半年的出口数据则表明，中东市场的光伏需求潜力。在光伏产品出口额整体下滑的情况下，我国光伏组件在上半年对亚洲国家的出口额却增长26.8%，达到62.8亿美元；出口量约56GW，同比增长140%。
中国机电产品进出口商会分析认为：“从出口目的地看，巴基斯坦、印度等南亚地区国家以及沙特阿拉伯等中东地区国家受其可再生能源装机需求以及政策影响，光伏组件需求大幅提升。”
需提及的是，中国光伏企业投资中东产能的目的之一，便包括本土需求的供应。
晶科能源副总裁钱晶此前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曾谈道，晶科能源去沙特建厂，是以当地或周边为主要市场，最终目的是为了供应沙特等中东地区。
而对于不可忽视的美国市场，中国光伏企业也早已建厂布局。
根据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统计，迄今为止已有7家中国光伏企业（含控股的外资子公司）在美投建产能项目。
例如，2023年3月，隆基绿能与美国清洁能源开发商Invenergy签约在美国俄亥俄州建设一处5GW光伏组件厂；晶科能源则追加了5000万美元，对其位于佛罗里达州的光伏组件工厂进行扩产；阿特斯则在2023年宣布了分别位于得克萨斯州和印第安纳州的光伏电池、组件工厂投资计划，总投资超过10亿美元。
而近期，天合光能则是以组件资产置换纽交所公司股份，调整了其在美国布局光伏产能的方式——通过出售该公司位于得克萨斯州的5GW太阳能组件工厂并换取FREYR Battery,Inc.的股份和现金，天合光能将继续通过上游供应链服务、下游客户服务和分红来分享与FREYR的合作经营成果，从而降低其在美国产能布局的风险。
不过，新一轮海外产能布局的背后，企业扎堆的现象十分普遍，这必然会带来潜在的风险。
中国光伏行业协会副秘书长兼新闻发言人刘译阳此前在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采访时曾指出：“现在的趋势是大家小合作大分散，就是几家企业合起来去一个地方，但不是扎堆去一个地方。”
“需特别注意的是一定要广泛地和合作伙伴共生共赢，不光是我们国内的企业，还包括国际上的企业和当地的企业。”刘译阳认为，中国光伏企业一定要走开放式道路。
